国学与现代学术:“国学”失合理性 已成伪科学

  国学实际上是把中国学术与世界学术隔离开来,这在世界化、全球化的时代是不可能的。因此,表面上的东西之争,实际上是前现代与现代之分,拒绝现代学术才是国学的本质。

  首先,国学对自己的学科规定表明其不属于现代学术体系。第一,国学以儒家经典为主要对象,是文史哲等混融在一起而未分化的人文学科。它的“经、史、子、集”四部分科,也不具有科学性。

  国学以儒家经书为主要研究对象,不仅脱离现实,学术价值也有限。即使研究儒家经典,也不是传统的研究方法,而是需要哲学、历史学、社会学、文学、语言文字学等多种现代学科的分门别类的研究,而不是传统的、未分化的经学。

  其次,国学的研究方法也不是现代的、科学的。它信守儒家观念,以注解、阐释经书为主要方法,实际上是以意识形态论证代替了学术研究。现代学术已经独立于意识形态,把价值判断与事实判断加以区分,确立以现代理性指导的科学的研究方法。而那种“实用理性”的、以信仰代科学、以价值判断代替事实判断的前现代的研究方法也已经失去了合理性。

  按照国学的学科规范来衡量当代的“国学”,几乎都不合格,它们不过是中国哲学、中国历史和中国文学研究的拼凑。当代学者各自具有独立的研究领域,他们的学术修养、知识构成、研究方法都来自现代学术,而与传统学术无缘。他们也不可能不运用现代的理论、方法来研究中国文化。因此,国学不是中国文化研究,无论是中国哲学、中国历史,还是中国文学,严格地说都属于现代学术范围,而与国学无关。

  新儒家明白国学必须适应现代社会才能生存,于是,它们力图使国学与现代学术融合,使儒学现代化。但国学反现代性的性质,决定了它不可能拥有现代性。为了对抗西方学术,他们不是用现代学术改造、吸纳传统学术,而是以传统学术改造、吸纳现代学术,以达到“中体西用”、“以中化西”的目的。但由于国学的基本理念与现代性的不相容,这个尝试并没有成功,国学并没有在“西学”之外构建成一个具有现代品格的学术体系。

  由于当代国学思潮旨在复兴传统学术,与现代学术背道而驰,因此尽管国学概念已经出现有百余年了,但至今也只是一种话语,而没有真正形成一个学科。国学派主张在实践中大大地打了折扣,无法实行。这是由于依据传统学术的国学与现代学术体制不能兼容,国学学科无法立足。五四乃至当代大学体制中实际上实行的国学还是“国故学”,而不是“国粹学”。

  现在一些大学设立的国学院或者国学研究机构,实际上也是“国故学”,即对中国文化的研究,如中国哲学、中国史学、中国宗教、中国文学等,它们已经分门别类,分属于不同的大学科(如文、史、哲等),把它们合在一起,称为国学,是一种画蛇添足之举。这说明,国学学科在实践上行不通,无法取代现代学术,无法进入现代学术体制。

  作为坚守儒家立场、方法的“国粹学”的国学,早已失去了合理性,消失在现代性的历史进程了,而它的当代形态,只是一门伪学科。重建国学,只是反现代性思潮的一种运作,而并不具有学术本身的意义。传统学术的消失,这是历史的进步、文化的进步,当然也有历史的遗憾、文化的遗憾。对于这种遗憾,我们只能尽力补救,也就是把传统学术改造、吸收到现代学术之中。(2010年第2期《东南学术》杨春时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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